学生新闻采写 | 陪诊师:陌生的“临时家人”

发布时间:2022-12-20浏览次数: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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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学期,21级本科新闻和20级本科播音班分别开设《新闻采访和写作》和《新闻采访》必修课,20229月开始由陈红梅老师主讲。同学们进行新闻采写综合练习,陆续提交课程作业。经补充采访修改完善后,任课老师将挑选一部分优秀作业,不定期刊发。



        在杭州下沙邵逸夫医院的一台自助服务机前,27岁的小戴正熟练操作机器取号,穿着休闲的暗红色条纹针织上衣和阔腿裤,装扮与一般就诊的病人无异。不同的是,她手上的门诊卡总来自不同的人。她背着1000ml卡通大水杯和一个棕黄色大斜挎包,包里有给病人准备的水、伞、湿巾、口罩,还有一些小零食以预防低血糖。

(小戴在医院进行陪诊工作)

        近年来,被称为“朝阳产业”的陪诊行业进入公众的视野,奔波在各大医院提供陪诊、代问诊、代取药等服务的人群被称为“陪诊师”。

        作为行业细分产生的体验消费型服务业,陪诊师不需要太多专业背景知识,也尚不需要考核认证,准入门槛低,是在大多数人看来只需要足够细心,付出时间精力成本即可入行的理想职业。

        医院是世间百态上演的剧场,游走在人情和金钱之间的陪诊师们往往见证或参与着不同寻常的人生故事。而在灰色地带求生的他们尚没有被人社部承认、得到社会的广泛接纳,也没有得到法律保障。


摸索开拓的理想之路

        一年前,90后win正式成为一名职业陪诊师。此前,她就职于一家教育培训中心。早教老师的职业并没有带来快乐,也不能让她定心于此。无意中,她在抖音发现了这个不为大多数人了解的职业,心里便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win从小对于身体的病痛非常敏感。一方面她害怕医院,另一方面,她不得不花大量金钱精力奔波在各个医院就诊。“我就会很害怕,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这样子,所以我会去花钱去检查,会很容易遭罪。”win回忆着过去,声音发颤,她希望改变这个梦魇。

        真正的转折在于朋友的癌症。当了解了情况时,“我觉得我离死亡非常近”。她开始长时间思考自己的人生,发现自己花了大量时间在工作,却忽略了很多弥足珍贵的东西。她意识到无法了解亲人朋友的近况,遗憾于没有时间照顾他们。

        童年的恐惧和切身的死亡体会让win下定决心辞职,转向陪诊师这一新兴领域。“我要让我身边的人都健康起来,也让自己去克服对看病的恐惧,所以我就选择了这个行业。”她想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可以去帮助人,无论是让他们过得幸福健康,还是为自己积德,她都觉得这将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环节。

        成为陪诊师的道路并不顺利,这是一条人迹罕至又缺少认可的道路。一年前,陪诊行业尚处于空白期,没有太多可借鉴的经验和资料。她曾在互联网求学,以失败告终,“我是算是交了一点钱,后来发现被割韭菜了,压根学不到什么东西”。于是她白手起家,花了大量时间精力去了解佛山和广州的各大医院的就医流程,包括开诊时间、挂号数量、检查注意事项等,还要熟悉医院环境,包括科室楼层、缴费处和洗手间位置等。然而,在最初的两个月里,win仍没有接到一个单子。

        微医app显示,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有186个科室,佛山市中医院有110个科室,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有63个科室。而win需要对广州和佛山地区各家医院的情况了如指掌。

        开始接单的win还是不断遇到挫折,让她挥之不去的陪诊经历是一次投诉。张先生是一位花钱买效率的顾客,他希望体验到陪诊服务与众不同的特色。“刚开始我的经验确实不是很足”初入行业的win还不能够很好把握就医流程,遇到一些陌生的环节,还得求助于医院的护士或者便民服务中心。繁琐的程序和低下的就医效率让张先生产生了不满情绪,他原以为选择陪诊服务不仅有人陪同就医,还能高效便捷完成就诊。事实是,他还得跟着陪诊师到处完成手续,于是他选择了投诉。“我的效率不是很高”投诉让win深刻反思,直至今日仍然是她鞭策自己前行的重要经历。

        家人的支持给了win坚持的决心和动力。win的妈妈是她的忠实支持者,她赞成了win放弃教师职业的选择,还鼓励win的妹妹协助姐姐一起创业。2022年5月,win和妹妹一起成立了陪诊公司“乐善姐妹”,意为助人为乐的善良姐妹团队。目前,公司有四位全职员工。她还开设了陪诊师付费课堂,现在已培训了二十多位学员。“我觉得如果做陪诊的话,一定一定要有公司才正规”,她这样评价自己的决定。


互联网中“合理化的职业身份

        小戴今年27岁,是杭州本地人。在接触陪诊师之前,她曾有一份稳定的空乘工作。空乘职业日夜颠倒、时间受限的特点让她没有精力和自由陪伴家人,甚至看病,她选择辞职。此后,她也尝试过销售一类的工作,但始终觉得不太适合自己。

        半年前,一篇陪诊师相关的新闻报道吸引了小戴的注意,与此同时,她在抖音上刷到了陪诊师行业相关的短视频,一个九零后的郑州陪诊师成为她的关注对象。“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陪诊师是做什么的,然后通过看评论,还有他自己的介绍,就了解到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工作。”考虑到自己的大专学历,陪诊师不需要考证的行业门槛和特点,小戴认为这是一份挺适合自己的工作。

        小戴在社交软件“抖音”上加入了一个陪诊师团队,购买了团队老师几百元的课程。但她发现,课程只是纸上谈兵,甚至于有“割韭菜”的行为,现实中的陪诊工作往往还需要自己摸索。不同城市乃至医院的就诊流程等大不相同,听课的效果不佳。

        陪诊师入门有两种主要渠道,第一种是自己摸索,熟悉医院;第二种是像是加入团队系统接受课程训练和经验指导。在社交软件“小红书”“抖音”等平台中,关于陪诊师的课程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类,价格从一两百到几千不等。课程内容包括行业介绍,实操经验,当地医院布局介绍,获客方式,直播营销话术等。

        记者了解到,目前成为陪诊师没有任何需要取得的证书,陪诊师这一职业也尚未被收录在人社部发布的《国家职业分类大典(2022年版)》中。“如果将来有需要考的话,我觉得陪诊师应该也跟什么健康管理师这种什么证书一样的,社会上考的也不会特别难。”小戴这样评价。

        2022年9月,小戴离开团队,开始单枪独斗的陪诊师生活。考虑到市面上已经有一定的陪诊团队,同时也想服务更多人,“那我也想组建一个杭州的团队”小戴说。在今年的九月份,她成立了自己的陪诊师团队“杭州小戴陪诊”,目前已有二十多位成员。她说:“现在我自己的团队,我是带实操的。”

        为保证团队成员的专业性,也为客户负责,小戴要求团队成员一定得学习过自己开发的课程。课程涉及杭州市内医院的结构和就诊流程介绍,直播营销话术,还有小戴自己在陪诊当中踩过的坑等内容,“如果他们没有学习过的话,我也不敢把客户交给他们,毕竟获客这么不易。”

        小戴每晚八点都会在社交软件“小红书”上开启直播,向观众介绍陪诊职业,也简单聊聊行业入门。由于“陪诊”涉及“医疗”等相关敏感话题,所以往往没有流量加成。面对十到二十个观众,小戴仍然坚持直播,“只要能够愿意听,你有愿意听你讲这些事情的人,有这些用户对标客户,他能够留下来听你讲的,那也就够了”。在直播和自媒体运营中,小戴收获了学员、团队成员和客户。


陌生的“临时家属”

        辽宁的顾先生购买了小戴的陪诊服务,内容是陪同甲状腺微创检查。微创手术需要家属陪同签字,客户犯了难。小戴回忆到,“我当时是拒绝他的,因为我没有接过这样的单子,并且我们不是家属,我们是没有权利签字的。”

        小戴的本职是帮助客户跑腿挂号、取药、拿报告等,她也事先告诉客户,自己无法提供签字、代付款等服务。

        顾先生在杭州没有亲属,最近的朋友也在嘉兴无法赶来。他反复请求小戴帮忙签字,一切责任将由自己承担。在小戴长时间的纠结和挣扎中,顾先生的请求也慢慢变化为渴望,他真切希望能够完成手术,顺利健康回到辽宁。

        人性善意和职业规则在内心激烈碰撞,小戴自知没有权利,也不知道如何承担手术风险,但又不忍心于顾先生无功而返。“我把所有的顾客都当作朋友”,小戴希望自己服务的所有顾客都能健康走出医院。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帮病人签了字,“虽然我知道这个是职责所外的事情,而且我没法承担这个责”。

        接踵而至的是,由于顾先生的脖子接受了麻药注射,医生叮嘱接受微创手术后不能开车。孤身一人的顾先生提出,能否让小戴开车送他回到住所。

        “当时我就懵了”小戴说,她没想过顾客会有这样的要求。虽然她有驾照,但这意味着今天第二次的破例。顾先生连忙补充,他的住所在离医院只有两公里的地方。相比签字,这算是个轻松的决定,小戴答应了顾先生,慢慢开车送他回到住所。“我也没有给他收额外的费用,只是觉得能帮到他哪一步,我自己能做到做好就很开心了。”小戴轻松地说。

        小戴笑着告诉记者,现在她和顾先生成了真正的“亲朋好友”,经常在朋友圈互相点赞。

        在冰冷的金钱交易背后,陪诊师往往扮演灰色地带的临时家属。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基础上,情绪疏导往往成为陪诊师的重要一关。

        小戴的微信列表里有一位特殊的朋友,也是她曾经的客户。六十多岁的王阿姨来自浙江安吉,虽然有一儿一女,但家人无法陪同她前往杭州进行心脏检查。王阿姨已经连续几晚无法安稳入睡,脚踩在地上不仅没有力气,也没有感觉。由于单独来到杭州就诊,以及身体不适,她表现出明显的紧张害怕。

        “首先肯定是照顾她的身体,她如果身体都不舒服的话,肯定是不愿意聊天的。”小戴注意到阿姨戴口罩就喘不过气来,给予她特别照顾。医院的保安提醒阿姨带好口罩,小戴就抢在阿姨开口反驳之前解释到,阿姨身体不舒服,她戴上口罩就喘不过气,这是没有办法的,请工作人员见谅。于是阿姨成了医院中唯一一个不戴口罩的人。

        “可能也是因为彼此的关心,然后拉近了距离。”随着身体状态好转,阿姨逐渐愿意与小戴敞开心扉。在小戴全程细心照料和热情聊天中,王阿姨顺利且快速地完成了抽血,心电图等检查。不会使用微信的阿姨主动提出加个微信,在小戴的帮助下,她们成了列表好友。在服务结束后,王阿姨还感叹,有陪诊师真好,本来儿子女儿没有空来,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办。现在发现有这些年轻人在,她也不怕什么了。

        这一温情瞬间给了小戴莫大的职业幸福感,她回答,“我希望你能好,希望你能知道我们这个行业,但用不到我们。”

        诊服务的背后,是人情与现实的碰撞。人性的温情往往将客户变为真诚的朋友,让陪诊师成为“临时家人”。而对win来说,年近70的徐伯伯不仅仅是客人,更是忘年之交。

        起初,这份陪诊工作给了win很大的压力。2021年11月,win的陪诊师事业才刚刚起步“有许多不熟练的地方”,她就接到了徐伯伯的单子。为徐伯伯下单的是他的独生女儿,内容是每周陪同他去医院做两次肾透析。佛山本地医院的肾透析需求量大,徐伯伯只能约到工作日正午的时间进行治疗,他的家人分身乏术。驱车从win的住所前往徐伯伯家需要一个小时,到医院进行肾透析大约需要4个小时,“每次服务他都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在win的陪同治疗下,徐伯伯的身体逐渐好转,这也给win带来了莫大的鼓励。初见徐伯伯时,他只能坐在轮椅上,手脚都没有力气。治疗一段时间后,徐伯伯的精神更好了,也能够站起来走几步了。

        在长期的陪伴下,win逐渐融入了这个家庭。这家人包容了win最开始的不熟练,从来没有提过不满“一直很和气”。如遇上雨天,总会主动为win递上一把伞。徐伯伯非常健谈,甚至是个老顽童,他们总是在就医途中互相分享生活点滴。当疾病给他带来皮肤问题,他总是无所顾忌地对win说:“我好痒,我好痒,快叫我女儿去挂号,去开药,去开药,找医生,找医生……”偶尔,win也会扮演家庭和事佬的角色。当徐老夫妇拌嘴时,win便会从中调解。“还挺有效的。”win仿佛在谈论家事一般。

win在医院进行陪诊工作


谁购买了陪诊服务

        与大部分人想象的不同,小戴告诉记者,需要陪诊服务的70%~80%都是年轻人,只有20%30%是老年人。老年人对陪诊行业也不甚了解,或缺少接触渠道。在小戴和win的职业生涯里,都还没有遇到老年人直接与她们联系,“有的话,也都是他们的子女”。

        据艾瑞咨询发布的《2022年中国即时配送行业趋势研究报告》显示,随着国内即时配送行业的发展,当下用户对于陪诊等长尾服务的需求呈增长态势。中国独居和空巢老人达1.18亿,独居青年超7700万,陪诊服务具有广阔的潜在市场。

        在小戴的客户群体中,大部分是孕妈、宝妈,或者做无痛肠胃镜和日间手术的病人,但还有一大占比,即“懒人”。

        “懒人经济”俗称“花钱买省事”,通过节约时间和精力等成本来换取轻松、高品质的生活。小戴提起一位客户,这位客户认为医院的就诊流程特别麻烦,在医院待着总会遇到大量烦心事。因此,她就想找个人帮他办完一切手续,走完所有流程,领着她直接进入诊室就诊,简单高效完成就诊。

        “她就是对医院不感冒,一分钟也不想在医院多呆。”小戴笑着说。

        零零后也是订购陪诊服务的重点人群,他们是“孤独经济”的消费群体之一。“孤独经济”是针对一个人的消费与服务,且更多出现于异地生活的年轻人群体。面对病痛,零零后往往展现出害怕和孤独。而面对陪诊师,他们显得更加信任和依赖。

        win记得一位异地前来佛山求学的大学生。林同学从前就崴过脚,高强度的军训时让他旧伤新发,情况危急。刚刚步入大学的林同学还没有多少朋友,对于佛山,更是人生地不熟,不论去哪家医院、如何治疗。于是他在小红书上找到win,向她求助。

        父母远在家乡,朋友无力陪伴,林同学一瘸一拐地独自来医院就诊。“他真的很无奈无助,只有我们能帮他。”林同学给win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异地求学的学生,以及异地工作的人群,在陌生的城市没有亲人陪伴,面对突如其来的疾病常常展现出慌张、无助的一面。陪诊师不仅给予他们就医服务,更重要的是,弥补亲朋好友缺位的陪伴


无人承担的行业风险

        2022年11月26日21点14分,小戴发送了这样一条朋友圈“小戴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很难过……最重要的一件事在朋友圈公布一下……”,她的抖音账号“杭州陪诊师小戴”的私信被永久封禁了,“这个号算是废了”。

        和同行一样,小戴曾多次因举报受到封禁,违规原因都相同“涉嫌广告营销”。由于“陪诊”涉及“医疗”等相关敏感话题,且作为服务行业并不直接产生商品效应,所以在抖音、小红书等社交平台上往往不能享受流量推崇,甚至被列入禁区。

        然而,南方都市报发布的《陪诊师职业调查报告(2022)》显示,从抖音、小红书、微博等社交平台接单的陪诊师不在少数,占40.40%。

        “我的三千多粉丝”小戴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社交软件平台已经成为陪诊师重要的获客渠道,但这一渠道目前尚缺少管理和政策扶植。举报、封号、抄袭、网暴等风险都将由陪诊师自行承担。

        如今,陪诊师通常被打上“月入过万”“自由轻松”“零门槛”等标签,但现实往往很骨感,也暗含风险。

        “前两个月几乎没有收入。”小戴苦笑着说。陪诊师职业刚入行不稳定,累积了一定客户之后就好多了。但客户的需求始终不稳定,小戴11月14日-20日这一周没有客户,赋闲在家。

        52岁的刘师傅已经入行5年,但95%业务是挂号配药代诊,几乎不提供陪诊服务,“陪诊费时费力,不自由,赚钱少”。

        对于广州等一线城市,陪诊服务半天(3~4小时)300元,全天(约8小时)500元,每天至多服务2~3位客人。一线城市影响力较大的陪诊师尚且可以达到“月入过万”的水准,但仅占少数。而医疗资源稀缺的小城市和大多数陪诊师对此望而止步。

        南方都市报发布的《陪诊师职业调查报告(2022)》中,近七成的陪诊师每周接单在10次以内,而3-5次的比例最高。87.58%的陪诊师月收入在1万元以下,其中月收入5001-8000元的占37.04%;仅11.11%表示月收入在1万元以上。

        此外,医护行业本身的风险也在影响陪诊师行业的发展。陪诊师当前无法接待急诊、传染病、心脏病、高血压等病症的客户,陪诊业务的覆盖面仍然有限。

        同时,医疗风险也成为陪诊师头上的大山。“我们在接待客户之前,都会让客属客户签署一个免责协议”,小戴告诉我们。这份协议里包含紧急情况发生时,陪诊师和客户各自需要承担的责任。目前,大部分接受过相关培训的陪诊师都会有这样一份免责协议。“否则的话,干这行风险会很大。”

        目前,尚不存在法律条例来保护陪诊师权益,界定其责任和义务。同时,陪诊师尚未成为人社部认证的职业,准入门槛和行业规范皆无从谈起。

        “当然不规范”刘师傅这样评价陪诊师行业。他告诉记者,陪诊师业务水平参差不齐,行业门槛低风险小,前期几乎不需要做任何准备,“不懂的问医生护士,便民服务中心”。在收费方面也尚缺少统一标准,不同的师傅收费不一样,“同一个客户我收350,有人会收500”。

        南方都市报发布的《陪诊师职业调查报告(2022)》指出,半数陪诊师为兼职,超过八成陪诊师的职业经历不到两年。记者前期在小红书、抖音等社交平台上调研发现,大多数陪诊师并没有受过专业培训,却可以靠“想尝试陪诊”“家离医院近”“有过医院就职经历”“看病经验丰富”等理由接单。

        平台派单也乱象丛生。win告诉记者,现在许多异地平台也会提供客户的陪诊服务,随机派单给当地陪诊师。而客户只有确认付款后,才能与获得陪诊师信息。例如,广州的客户被蒙骗着在上海的陪诊平台下单,后随机派单给一位毫不熟悉的陪诊师。win对此提出不满,她认为这个平台管理还有待规范。“客户对我们是完全未知的,他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提供的服务好不好。”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小戴”“win”均为职业用名)



采写 | 20级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 张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