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华师——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2016年迎新典礼甘莅豪老师发言

发布时间:2016-09-06浏览次数:5097

      大家好,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能在网络大v,美女网红辈出的眼球经济时代,能安安静静地找个位置坐下,把宝贵的目光投向一个其貌不扬,脑门光光的著名大学的普通副教授,请大家为自己鼓个掌!那边有几个同学没有鼓掌呀?这在我意料之中,因为“请为你们鼓掌”是美国总统演讲的标配。中国人不习惯为自己鼓掌,因为,我们中国人要省下力气来为发言人鼓掌。作为回报,我力争让自己的发言,节省各位当月的手机流量费。

      同学们,我知道今天是你们开学的日子。在坐的同学中,有初次踏进大学校门的本科生,也有些二次,甚至三次经历开学典礼的硕士,博士生。我也知道大家能进入华师大,都是经过激烈竞争,非常具有杀伤力的胜利者。也许,大家早有含苞欲放,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冲动。当然,我所说的大家,不包括在座的老师。刚从美好假期归来的老师,就像充满睡意的园丁,不得不挣扎起床来到开学典礼的现场,辛勤浇水,迎接花骨朵们的呐喊。可是,同学们务必要淡定,鲁迅早就用他的小说告诉了我们:在一年级《呐喊》之后,紧接着会来二年级的《彷徨》,三年级的《伤逝》和四年级的《朝花夕拾》。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硕士生。#因为硕士只有三年,连《朝花夕拾》的机会也没有,硕士们往往还在伤逝之中,就已毕业。不过,我相信一定有部分硕士生,有机会像在座的博士生一样,开学第一天就准备《朝花夕拾》。

      十几年前,我也和诸位一样,带着新鲜的冲动走进华师大。当时我在全上海最优美的校园之一——华东师范大学中北校区就读。在那里,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能让人体会感受到师大历史上灿若星河的贤达才俊。走进华师大文史楼,抬头可以看见门口牌匾悬挂着“群贤堂”三个字,从中我们似乎能看到民国时期华师大师生鱼贯而入,指点江山,高谈阔论。我想也许自己也能有幸像国学大师钱穆一样,碰见像吕思勉一样对学生爱护有加的老师,面对长达25题的试卷,对其中一题尤为偏爱,只对该题洋洋洒洒回答万言以上,以致考试铃响,该题仅答一半,而吕思勉老师提笔对该题进行批注,长达几页纸,甚至超过钱穆的字数,最后突破常规,给了钱穆75分的高分。我仿佛还看到当年胡适如何一边在课堂上高举新文化运动大旗,一边对自己旧式家庭包办的发妻不离不弃,相濡以沫,共同走完40多年的沧桑人生。我仿佛还能看见外文系年轻气盛的钱钟书和中文系中自己的父亲钱基博,共同讲授文学,二人一西一中,一唱一和,父子情深,相映成趣。

      再往学校的里面走,可以看见一条雾气氤氲的爱情河——丽娃河。丽娃河,一个异国风味的名字却蕴含了一个令人悲伤的爱情故事。上世纪20年代初,一位西班牙侨民,以极为低廉的地价将这里买下,造起上海开埠以来的第一座郊野度假村。这座园子不久就成了一位十月革命后流亡上海的白俄贵族的私人花园。这位贵族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名叫丽娃。丽娃爱上了一位中国小伙子,一位穷书生,遭到了父亲彼得罗维奇的极力阻挠。 最后,在一个下雨的春夜,为了“爱”,丽娃跳进了这条河里。也许正是因为此,90年代,上海坊间流行着一首民谣:爱在华师,住在交大,吃在同济,玩在复旦。也就是说,当隔壁交通大学还在葛优躺、同济复旦还在吃喝玩乐的时候,华师大学生已经开始在思考“爱”的真谛。

      如果你漫步在丽娃河边,莲叶田田,杨柳依依,自然而然会想到徐志摩上课之余,和陆小曼在泛舟于丽娃河上,吟唱着: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也许,徐志摩这首脍炙人口的诗歌,不仅是对康桥的描述,也是对丽娃河的依恋。徐志摩用他的行动对“爱”的真谛进行了诠释。当一个人心中充满爱时,他总是乐于施与,而不求回报,轻轻地走,正如轻轻的来。

      走进文科大楼的阶梯教室,坐下来,细细观察课桌上用涂改液写的爱的宣言和诗歌,你就会明白师大是个充满爱意,用爱来创造奇迹的学校。二十几年前,师大曾有一个热爱写诗的青年,在大学二年级时,在我院李同兴老师推荐和辅导之下,利用业余时间加入广告公司做创意文案,使其一脚踏入了刚刚兴起的广告业,进而用写诗的激情开创了一个广告媒体帝国——分众传媒。本来他的梦想是赶紧赚够200万就回学校教书;可是他现在却献出爱心,为公益项目美丽中国捐赠了2000万。他的名字就是江南春。

      同学们,你们进入华师大都经历了优胜劣汰,都熟悉达尔文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可是华师大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要教你学会去“爱”,爱是包容,而不是淘汰,爱是同情,而不是自私,爱还是不抛弃,不放弃。

      同学们,你要记住,哪怕你表现不好、哪怕你失去信心、哪怕你觉得身边的人都已经放弃了你——永远不要自己放弃自己。因为当你放弃自己的时候,你也放弃了自己的母校。 

     1957年3月,我校召开了一次大规模的学术讨论会,全国各地许多院校都派代表参加了会议。我校一位青年教师提出“文学是人学”,这个观点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许多与会者都提出了不少批评意见。几乎没有人表示同意他的观点,后来,学术批判转化为政治批判,该教师被化为修正分子,然而该教师据理反驳,毫不退缩,坚持真理,遭受二十多年的政治迫害,直到改革开放后,文学界才终于认可了“文学是人学”的观点,认为该观点是中国文学长期实践的一种历史选择。这个青年教师就是我校著名的文艺理论家钱谷融教授。

      同学们,我知道,你们来到华师,是为了在这所名校中学习知识,获得学位,毕业后找个称心如意的工作,赚票子,买房子,生孩子,过上童话世界里王子公主般的美好生活。然而华师大用“爱”告诉我们,我们不能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们应该成为关心民生和国家的传播人才。我们应该知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们还应该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当我们从暑期中巴西里约奥运会的国歌中走出来的时候,我们应该知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爱”只有从两情相悦,上升到“责任”和“担当”,才能成就真正的“大爱无疆”。

      实际上,华师大的前身是大夏大学和光华大学等,把这四个字拆开重组,就是光大华夏。其中光华大学,1925年6月由退出美国教会学校圣约翰大学的572名师生所创建。1925年,“五卅”惨案在上海爆发,各界纷纷走上街头。圣约翰大学及附中的师生也组织罢课抗议,但遭到校方阻挠。于是6月3日,学生553人以及全体华籍教师19人,集体宣誓脱离圣约翰大学,10余名应届大学毕业生声明不接受圣约翰大学颁发的毕业文凭。6月4日,离校学生教师集会商议自行设校事宜,他们的举动受到社会各界和学生家长们的支持,出钱出地。经过各方协助,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成立了新的“光华大学”。“光华”二字取自《尚书大传·虞夏传》里的《卿云歌》:“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前者就是光华大学,后者就是复旦大学。

      同学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成为华师人,这就意味着不要怕受挫折,光大华夏就是你们的责任,也是对“爱在华师”最好的诠释。

      我知道有部分同学初来传播学院可能会有稍微的失望,因为传播学院位于闵行校区,闵行校区地处上海市郊,这里没有淮海路的十里洋场,没有外滩的灯红酒绿,没有人民广场的人流如织,没有陆家嘴高耸入云的玻璃建筑,这里只有4月份绽放满园的樱花树,一年盛开两季的马鞭草,只有绕校默默而流的樱桃河,这里,师生们仿拟“北大荒”,亲切地称其“闵大荒”。然而五十年代“北大荒”和民国时期的十里洋场相比并不缺乏爱情,相反它拥有具有洪荒之力的“革命+爱情”。在丽娃河畔,你可以缅怀灿若星辰“风流人物”,在樱桃河畔,你将作为“风流人物”,被后人缅怀。“闵大荒”已经建起一座座风格独特的大楼,可是他的文脉却依然是一张白纸,正等着我们师生用生命和“爱”去书写。

      同学们,今天你们坐在下面,可是,在老师们的眼里,你们不仅仅是学生,你们是政界中央书记处书记王沪宁,是上海市长韩正,是商界奇才江南春,是学界泰斗周有光,是世界冠军刘翔,是“中国魔王”傅琰东,是著名主持人董卿,马洪涛等。

      今年8月份,在各路警察、保安的努力下,杭州G20峰会在闹市中安安静静召开的时候,华师大也举办了一场全国性的青少年创新大赛。大赛这几天,华师大氛围既热烈又凝重,校园中除了多了些热情洋溢的小朋友外,还突然多了很多保安。每次我踏进熟悉的校园的时候,总会有保安走上前来,一遍一遍地检查我的身份证。我问他们为何盘查如此严,保安无奈地说:“有国家级领导人要来参加会议,劳民伤财呀!”几天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家副主席李源潮参观竞赛项目并出席了闭幕式。再几天后,我又看到该保安,我对他说,“你知道国家级领导人是谁吗,他叫李源潮,我们的学生。别说被你们保安拦住,就算让我们老师变成保安,在大门口欢迎学生归来,我们也心甘情愿。”

      同学们,华师大那尊巨大的毛主席像,不仅仅是中北校区的,也是闵行校区的,他挥动他的大手是要告诉你们:“世界是你们的, 也是我们的, 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同学们,今天你们因为华师而骄傲,以后华师就会因为你们而骄傲。当你们从象牙塔走向社会,笑傲江湖,驰骋沙场,功成名就之时,别忘了华师大可能还有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师正在为你站岗。而如果你们能进一步理解“爱在华师”的真谛,在平凡的岗位中将“爱的真谛”传播给你接触的每一个人的时候,别忘了华师大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师不仅要为你站岗,更要为你骄傲!!

      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