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购买向来是大学生日常生活中的常见消费，水果商铺也在校园及周边随处可见。近日，华东师范大学的一名同学发现，面向华师大闵行校区经营的线上水果商城“果然鲜生”在无任何通知的情况下无故下线相关产品，且账户余额无法退款。记者进一步调查发现，华师大及周边范围内的水果商铺已有多家更迭，目前主流的水果外送模式存在诸多隐患。
线上平台悄然停运 联系商家杳无音讯
12月下旬，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的沈同学向记者反映，自己曾经经常前去购物的线上水果商城“果然鲜生”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任何动态，并且店内页面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商品显示。“一开始以为是正常的暂时休业整顿，而且还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学姐的自主创业项目，也比较信任，所以没有特别注意。但是之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我就怀疑是不是有经营危机了。”
“果然鲜生”是一家面向华师大闵行校区的校园水果电商平台，依托于微信公众号“果然鲜生fruity”和内置小程序商城，由顾客在线下单并付款，店家接单后再配送至顾客所在地址完成水果销售。其于2018年6月11日正式营业，暑期停业整顿，9月12日再次开业，但在9月下旬又突然停业；10月14日宣布会进行为期一周的特价水果拼盘销售活动，但实际上在10月19日就提前停止活动并没有任何动态至今。沈同学透露，9月下旬停业时小程序页面会显示“小程序维护升级中”字样并给出再次开启时间，但10月19日停业后却没有任何提示。
沈同学于9月12日在线充值了200元并获赠35元，在购买4单后就因店家停业而没有继续消费，目前账户内仍有余额138.8元。沈同学诉说道：“我12月初就开始反复与店家联系，想要问问经营状况和尝试退款，在线、电话都试过了，但就是联系不上。”
记者根据沈同学的说法关注了公众号，其状况正如沈同学所说，最近的历史消息是10月14日21时19分推送的水果套餐介绍，小程序商城虽然能够正常打开，但商品页面没有任何信息。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记者打开了余额充值界面，发现从50元至500元不等的4个档位和自定金额都仍然能够正常充值，不同档位也还有不同额度的金额额外赠送。
记者于12月14日、12月25日分别尝试从公众号回复入口和“在线客服”功能发起会话，询问经营状况和能否退款，但都没有得到回复。记者随即拨打“联系我们”界面给出的手机号码，得到“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的系统回应；记者又多次拨打了沈同学提供的一位水果派送员的号码，均在多次忙音后得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线下办公无人接待 辗转联系方得回应
小程序中“关于我们”的页面显示，“果然鲜生”项目隶属于上海逐莱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注册在华东师范大学科技园。根据记者的查询，该公司旗下还设有一家名为“微光”的摄影工作室。在某招聘网上，该公司于2018年7月发布的招聘信息涵盖摄影师、化妆造型师和水果配送员三个职位也证明了这一点。同时，公众号于6月10日发布的文章中提及，其线下服务地址在华东师范大学学生之家A区201室，为华东师范大学就业创业指导中心管理的创业指导站。指导站旨在为大学生创新创业实践提供物理空间，是创业团队和企业的办公场地。
记者于12月27日和12月29日指导站标注的工作时间中三度前去探访，门口的公共区域的醒目位置设有两幅“果然鲜生”的广告。除“果然鲜生”外，其办公区域还设有数家企业，但前两次前往均空无一人。在作为摄影工作室影棚的隔间中，一位女性工作人员接待了记者。她表示“果然鲜生”负责人行踪“飘忽不定”，并且“不属于一家公司”，并不知晓动态也无联系方式，这一说法与“果然鲜生”自身的说明并不符合。记者随后继续追问摄影工作室和“果然鲜生”的关系，并请求获取指导站负责老师的联系方式，该工作人员又以她是外聘社会职工不是学生不清楚详情为由没有回答。
在第三次前往时，记者最终与郑同学取得联系。郑同学表示，“果然鲜生”的运营并没有彻底中断，现在仍处于“调整期”，并再三承诺将会在2019年3月于学生之家A区一楼的活动厅重新开业。“以前我们主要做的是线上配送的模式，今后将会从单纯的线上转向线上与线下相结合。”而对于记者询问进行转型的原因、为何在公众号上没有任何说明以及联系方式不畅通的情况，郑同学没有做出回应，仅继续表示敬请期待明年的重新开业，“我们已经向上申报了，预计马上就能批准”。关于退款的申请，郑同学首先承诺账户余额可以在明年重新开业后继续正常使用。在记者向其反复提出可否直接退款的需求后，郑同学同意以私人微信转账的方式将账户余额予以全数返还。
随即，记者将这一情况反馈给沈同学。据了解，沈同学后续与郑同学取得联系并成功退款。但截至记者发稿前，“果然鲜生”公众号仍未更新任何最新信息和联系方式，这代表着如果还存在其余需要退款的顾客，极有可能仍需重复一遍记者进行的繁琐的退款流程，并且不能保证成功。而且，据沈同学查看，由于采用私人转账，其“果然鲜生”账户余额仍有显示，尚不知晓后续处理情况。
实际上，对于酷爱水果的沈同学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水果店的经营问题了。两年多以来，沈同学和校园内及周边形形色色的水果商铺都打过交道，他笑称：“你问我哪家店的水果味道最好、价格最实惠我肯定能告诉你。我的运气可能也不太好，大大小小的问题都遇到过。”
2016年11月，位于夏雨厅二楼，以“线上购买、门店自提”模式经营的“许鲜”在没有任何预告的前提下骤然关停，而沈同学在关停前两天才购买了一张200元的储值卡，彼时几乎没有使用。虽然在学校的介入帮助下，许鲜方面由一开始的拒绝退款要求前往其它门店使用，到同意按原渠道返现。然而到了承诺到账期后，沈同学并没有获得退款，但许鲜账户上显示已无余额。最终，在疲于周旋在许鲜和微信支付双方漫长的互相推诿中后，沈同学无奈放弃追责，账户余额的去向最后无人得知。
（曾引发媒体报道的许鲜关停与诚选家水果下架通知）
2018年3月，主要面向闵行高校学生、曾经以水果配送为主打业务之一的线上会员制超市“诚选家”发布声明称，持续一年半的水果经营业务将要下线，彼时沈同学的会员身份仍有近两年的时长。对于像沈同学一样的以水果为主要开销（超过购物金额50%）的会员，诚选家理赔会员费的一半返还至账号中。但沈同学认为，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方案。“不卖水果后，我对这个超市的最大需求就不存在了，即使给我保留会员和返还余额至账号，我又不会去花销，有什么意义？”此外，沈同学对于返还会员费的具体金额也有异议，然而在与客服的无休止争论中，最终也没有讨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此后，沈同学一直在河西水果店购买水果。河西水果店原开在河西小楼中，后因黄玲玲楼改建工程于2017年3月搬入河西食堂至今，是校园内部最为老牌的水果店。虽然改为线下购买后，对于水果的挑选和品质把控上比较有保障，然而沈同学一直饱受较高的价格和不便的采买方式的困扰。“河西的水果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夏天如果我要买三种以上的水果，平均每天在水果上的开销超过10元。而且我的宿舍离河西食堂太远，不可能经常专门去买水果，每次都要一次性买三四天的量，水果的储存也很麻烦。”2018年8月，鲜丰水果在黄玲玲楼开业。作为水果连锁店，秉承着环境优美、品种多样、质量优良的特点，伴随而来的还有高昂的价格使人望而却步。
为什么校园水果店经营有如此多的困难呢？对于线上配送模式的商家，最大的压力来源于水果商品本身的属性。诚选家负责人在下线水果业务时解释道，“水果仓储难、品控难、价格波动不好掌握，即使通过严格的人工筛选和控制，水果内部的完好和损耗都难以预计。一年半以来的会员反馈也始终未达预期，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与利润不成正比。”而实体店面对的问题，则主要来自店面高额租金、员工人力成本和水果的稀薄利润入不敷出。许鲜上海二区区域店长曾表示，“夏雨厅一个月一万五的租金实在过高，水果‘薄利多销’的性质又与销量密切挂钩，一旦销量不够就直接亏损；每个提货点数名员工一人五千的月薪也成为压垮运营的最后一根稻草。”
水果外送模式成为主流 潜在问题不容忽视
面对线上运营纷纷停止或转型，实体店铺水果价格较高的现状，目前在师大校园中最为流行的则是水果外送模式。这一模式由原先在闵行校区小西门前的水果摊贩受城管执法力度加强的限制于2018年4月首创，北门水果摊随后跟进，校内实体店也纷纷模仿，但占据主流市场份额的还是小西门与北门水果摊，沈同学也于10月开始尝试这一模式。
水果摊贩依靠多年经营的口碑、平易近人的诚信服务、亲民合理的价格倍受学生们推崇。小西门水果摊在六年前就扎根闵行，18级研究生王同学说：“本科四年就一直在那买水果，水果的质量很好，价格也实惠，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开始外送后也一直支持。”小西门水果摊老板王先生承诺，每天晚上都会进行水果质量检查，并且一旦有水果损坏会加倍赔偿给同学们。此外，水果摊没有租金、人工等成本支出的特点也使它在价格战上占尽先机。据王先生透露，每日外送单量约七十单左右，日纯利润接近三百元，他对现状比较满意。
然而，日益繁荣的外送模式下隐藏的问题也逐渐频发。依托微信群的水果简易外送模式，虽然省去了诸多中间过程使运营更为方便，但存在的各种问题也使摊主和同学们双方的权益都易受损和难以得到保障。
首先，不可否认的是，小摊贩是属于“无证经营”的行为，水果的品质不能得到完全保障；线上下单也无法亲自挑选查看水果。16级钱同学仍然是实体水果店的忠实拥护者，“虽然可能会贵一点，但我可以自己去挑选水果，吃起来比较放心，体验也不错。”
其次，水果外送并不是即下单即送，而是每日在几个固定的时段批量配送，并不能及时获取水果，还存在被他人拿走的风险。12月17日晚，北门水果外卖二群八号楼昵称为“kk”的同学在群中质问是谁偷拿了自己的水果，老板娘则建议该同学向保卫科申请调取监控。次日，记者询问该同学，其无奈表示自己事务繁忙，前去调取监控程序繁琐，仅为几元钱的水果也有些得不偿失，只得放弃寻找。
微信群下单和收付款的简易模式也带来了运营上的种种问题。11月9日，北门水果摊摊主在三群中向同学们求助，有一不明人士连续收取金额达94.5元的红包后直接退群。11日仍无追回款项，摊主每晚定期收取红包的习惯给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提供了可乘之机，摊主虽感寒心，但仍表示会坚持使用红包这一比较方便的手段。另外，由于微信群下单量大密集，摊主偶尔会错看或漏单。沈同学在12月21日下单购买两个本地桔，但收到的却是两斤，价格也上升许多。“实际上确实也没有这么大的需求，但考虑到叔叔阿姨那么忙，工作有些失误也可以理解，就没有再去麻烦他们。”群中也不时弹出摊主向某同学道歉漏配水果的消息。
12月28日，沈同学起床，熟练地打开外送群，查看水果清单并根据需求下单，等待着晚上7点第一波配送的到来，清点完毕后再予以付款。购买过程中，他也时不时怀念曾经即时配送的果然鲜生、质量有保障的许鲜连锁店。“两年以来，购买水果的体验始终达不到最好的标准。现在的外送虽然比较方便，但还是不太满意，也不知道在毕业前能不能有一家实现各方面平衡的水果店呢？”
